搖曳生姿露營
樂不思假普魯士（安珉，2021）
01
「我想看楓葉。」
胡梅爾斯在群組裡起了話頭。
「我想吃洋梨和蘋果的點心。」
諾伊豪斯接話。
「我喜歡南瓜燈。」
「我喜歡南瓜也喜歡南瓜燈，還有栗子。」
這是格納布理和哈費爾茲，萬聖節要到了。
「以及各種蘑菇。」
基米希表示同意。
「各位是山派或海派？」
特拉普提出問題，得到一半一半的回答，八人得出的結論是，開露營車去山裡的湖邊的露營場玩幾天吧。無條件要是福斯的麵包露營車，圓圓的最可愛了。車上沒辦法在全員舒適的前提下睡滿八人，還是要帶帳篷。各自的行李之外，保暖用品、火器、露營用的寢具、爐具、廚具、刀具、餐具、桌椅。營地的規定、提供的設備、水、柴薪、劈柴薪的、地圖、租車。
吃的吃的吃的，還有吃的，耶比。
採購清單、訂製清單、待辦事項、想吃的東西和不能吃的東西。
「我們不走豪華露營路線對吧？」
特拉普又提出問題。雖然這也不錯，可是，我們有八個人欸，要這樣還不如去渡假村包小木屋，讓小的幾個打電動打賭決定誰是食物鏈的最底層，目前哈費爾茲只要沒有鋼琴就還翻不了身。
「那個是你和阿公無所不能但一切都不想管的時候做的事情。」
胡梅爾斯已經放棄阻止諾伊豪斯稱呼他阿公。
對齁，樂器，總是有能拉線的地方吧。或者，特拉普很認真想了一下，他真的聽熟人提過有露營場在公共活動空間擺鋼琴的（居然），場地本身符合以上條件，有鋼琴的空間還可以預約時段。他當時好奇，熟人為他說明，那是和渡假村合一的，有時候也會有人租來辦婚禮，當然也可以提前借電鋼琴。
浪漫一把有何不可。
「好喔，那，要分組。我們的所在地不太一樣，時間才能有效利用。」
哈費爾茲回了一個糖果愛心的貼圖；佛蘭德說明自己現在才看到訊息，他相信特拉普的選擇。他和哈費爾茲都解釋，人不在德國境內的緣故，只要讓他們能夠預留到達所需的時間。需要做什麼，他們都全力配合。佛蘭德還補充，他的樂器可以自備。
「那我來寫企劃書，內容根據我們的共識調整。保留明細供核對，要請各位拍單據給我了。手機支付截圖也可以，記得把要個資遮掉唷。」
基米希就是基米希。如果參加社團或學會，他一定是最棒的秘書。行動力極高，又細心。格納布理說自己聽基米希的就是。
「各組別選擇困難症不要發作太久，記得來這裡商量，應該很快能搞定。」
格雷茨卡的用意僅僅是提醒胡梅爾斯關於食物，尤其是甜點的部分。他查了最近的天文新聞，預定在營地的停留日剛剛好能夠遇上流星雨最大期。湖面有楓紅的倒影，白天晚上都很美，這樣多好啊。趕快來掛好晴天娃娃。
他做了八個，根據八個人的特徵或形象畫上簡單的五官，所以有無尾熊、褶子精，還有一個頭比較大的。除此之外，大概就是鬍子塗特別久吧。
02
「前輩真的什麼都會欸，泡個溫泉都可以被猴子認識了。」
「這樣猴子才不會偷我手機啊。」
副駕位的諾伊豪斯邊看地圖邊想，猴子的想法大概是，怎麼又是這個人類，而且這個人類的手機還不會掉進溫泉，他是不是比一般人類聰明呢？嗯，有喔，也吃得很多。本來不是在講北境之王嗎，怎麼就變成溫泉猴子之王了呢？
胡梅爾斯好像也可以來個《羅馬浴場》設定，幹話非常多的版本。
「前輩，我們要下高速公路了，下一個出口。」
「好。」
他看完地圖，接著看特拉普的側臉，再次讚嘆這哥真帥。怎麼決定誰開車的呢？誰單手倒車最帥就請誰開車吧。特拉普到底什麼不會呢？什麼時候要和哈費爾茲雙鋼琴大會呢？有他在，露營質感直線上升。他細心地訂做了很多用具，小折疊椅和杯碗之類的帶回家還能繼續用。諾伊豪斯知道，哈費爾茲會讓鯊鯊們和這些用具合照，上傳社群細心標註，語尾還有愛心。
「你想換音樂的話可以喔，弗洛。」
「好的前輩。」
諾伊豪斯換了哈利．斯泰爾斯，佛蘭德的歌單之一。他歌單和歌詞庫都太長了，西瓜是一種很善良的水果，就像我只知道戀慕你這麼一件事，他還能自己彈呢，加上哈費爾茲基本上都願意為他伴奏。泡溫泉那次諾伊豪斯其實也在，目睹了胡梅爾斯居然將溫泉猴子們收進麾下的過程，阿公也什麼都會，可以跟動物溝通，他以為是男偶像。他沒有說出來，說出來了阿公會回他，對，他是男偶像，所以，不要說出來。
特拉普也哼起歌來，西瓜好甜，好嗨。
「哇好帥喔。」
「真的好帥。」
乍看之下非常沒誠意，說這話的格納布理和胡梅爾斯正擠在一塊兒吃洋芋片，他們在說特拉普，平常就很帥，現在也是，開的明明是麵包一般圓溜溜的露營車，載的人們吵死了。再一會兒，行車卡拉ＯＫ就要發動了，以大學社團單位來說，根本是民歌社。陣仗很大，佛蘭德是社長兼康樂股長。基米希喜歡大約七零年代的老歌，雖然這群人唱披頭四的世界名曲除了第一句和歌尾巴無限啦啦啦之外的歌詞一律不知道，光是啦啦啦可以超過十分鐘。
在基米希與格納布理關於冰箱中的素食漢堡討論並沒有具體結果然而也沒有人感到不快，笑得軟呼呼揉揉臉頰之後，話題回到《冰與火之歌》。
基米希和格雷茨卡另外聊起黑格爾，同為施瓦本人，基米希頗為得意。
「兩位是在念咒嗎。如果是《冰與火之歌》的種族和國家，我可以全部背出來喔。」
胡梅爾斯變出果汁，喝得慢條斯理。
「前輩你也有看嗎？」
佛蘭德擠過來討果汁喝。後座六人分成，看了拍壞的影集還棄追只好回頭看小說，和一開始就看了小說的組別。
「我覺得英超的現況滿有點這小說的味道的。」
「在英超上班這麼密集的時間表，你居然有辦法看。」
佛蘭德把頭擱哈費爾茲肩上，哈費爾茲把頭靠在佛蘭德頭上，開始進行複雜的握手。
「我還有時間練琴和吸動物，你第一天認識我嗎。」
「我也有看！」
格雷茨卡不知怎地暫離黑格爾，開始解說北境是蘇格蘭云云，講沒兩句繼續和基米希討論小說用到的梗與衍生作品，又回到兩人的小宇宙。胡梅爾斯兩手一攤，問格納布理和哈費爾茲也要喝果汁嗎，拿了幾個紙杯。
「親愛的，不用理會他們，真的。」
格納布理一臉誠懇，接過果汁後道了謝。哈費爾茲說他也要，道了謝後接過果汁。在打開下一批零食之前，這四人開始了瓊恩雪諾模仿大會，臉跟打結一樣，輪流說那句「瓊恩雪諾，你懂個屁」。畢竟這不是雪諾的台詞，還是屬於生理女性角色的台詞，四個人盡力揣摩卻沒有一個真的像的。在胡梅爾斯喊了一句「不對啊懂個屁的好像是我們啊」之後，四個人笑成一團。
03
事前分工不用說，開車、下廚、玩音樂、只知道吃、至少還能洗菜洗碗幫忙搭帳篷的人都有，終於到了，生火一決勝負的時間。除此之外，一群人出遊，最刺激的就是分床位了。
「不是有噴槍嗎？噴槍能為你辦到所有的事喔。」
哈費爾茲一邊哼歌，走去洗手，不忘帶上格納布理。特拉普和基米希正在將食材分類，格雷茨卡已經洗好手等著被使喚，接著要備料。雖然因為慢性腸炎很多東西不能吃，可是沒吃飽又容易發脾氣，被戲稱是少爺，但格雷茨卡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包括他可能會把廚房炸掉這一點（當他明確表示自己至少還能煎個蛋的時候，基米希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憐憫地看著他），要他洗菜挑菜他會乖乖幫忙。就像格納布理曾經留置素食漢堡在基米希的冰箱，基米希追問之下，格納布理沒有正面回答，可是他懂得先撒嬌再蹭飯，基米希畢竟吃軟不吃硬。
他們回來了，正式開始。
「我們需要把情侶分開嗎？」
格納布理很快提議。
「那你跟小約分開。」
格雷茨卡也很快接話。
「我錯過了什麼嗎？」
正在和哈費爾茲一起生火，然後要擺好餐桌的胡梅爾斯茫然抬起頭，哈費爾茲沒說什麼，面帶微笑繼續做事。
「小凱，你只要記得，胡梅爾斯前輩想開口講話，就塞食物到他嘴裡，這裡沒有保冷劑，你拿到什麼吃的就塞。」
…‥為什麼，前輩什麼都不知道。諾伊豪斯的意思是，格雷茨卡當然是吃醋了，他老是吃醋。哈費爾茲的微笑更純良了，但他先餵諾伊豪斯吃小熊軟糖（大隻的熊當盒子，裡面裝滿軟糖的那款），才哄胡梅爾斯也吃。
格納布理湊過來說「還有我」的時候，諾伊豪斯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
「姑且不說吃醋，萊昂，保險起見，你還是睡露營車，感冒就不好了。」
特拉普手上不停，口吻清淡，語畢看進格雷茨卡的雙眼。
格雷茨卡突然心領神會，這帥哥如果願意，一定是交友軟體第一把交椅的意思，格納布理所言甚是。
而且他真的會聽特拉普的話。
「畫畫或唱歌都可以，小約負責看好他。」
帥哥補充。
「好的前輩。」
基米希向來都把格雷茨卡看得很緊。
「那我睡帳篷～」
格納布理開開心心繼續吃小熊軟糖，哈費爾茲告訴他還有小熊餅乾，可以慢慢吃，每一樣都吃。
「我加一。」
哈費爾茲主要是為了，不要在基米希面前直接暴露格雷茨卡都教他可以喊基米希嫂嫂的事實，雖然基米希寵他，不會揍他，但格雷茨卡挨揍會碎念到他耳朵長繭，阿公級談話有一位胡梅爾斯就夠了。而且一定會出現那種「你都教小凱什麼」、「明明我就教得很好喊嫂嫂呀」的對話。想著想著，他削馬鈴薯皮的速度越來越快。
「小凱你要成為馬鈴薯之王了嗎？我也睡帳篷。」
胡梅爾斯綁好第一個瑞典火炬，點燃，開始整理有機垃圾，佛蘭德從旁協助。
「馬鈴薯之神不是更帥嗎？阿公睡帳篷那我就睡帳篷。露營車有請兩位前輩壓陣。」
諾伊豪斯對著佛蘭德與特拉普手比愛心，兩位前輩可靠、會樂器、能唱歌、同名、還都會說法語，用可愛的聲調念出紅茶的牌子「瑪黑兄弟」。
「愛你們。」
看吧，說了同一句呢，我們也愛你。
04
吃一頓不行就吃兩頓。
需要花時間慢慢烤熟的肉塊，已經仔細調好味，生好火就擺下去，挖了個土窯，包得緊緊的，還有各種根莖類蔬菜。特拉普翻著露營用的平底鍋，嫩煎快炒都來，咖哩香腸滋滋作響，一邊哼著小曲兒。燉菜正在熬，基米希時不時攪動一下，避免沾鍋也調整味道。
「豆漿和穀物奶，在這裡很普遍啊。炒東西要放點奶油才香，而且不行人造奶油。燉料改成豆漿，你吃了才不會肚子痛。」
基米希耐心解釋，畢竟格雷茨卡的狀況，要是腸胃裡都是空氣，那也很不好受。營地不方便回收大量的油，先不考慮炸的，山上入夜也涼，生冷的也避開，那格雷茨卡就大部分都還能吃。至於所有絲滑香軟的點心，乳製品含量高的，他吃少一點就是，真材實料無論如何還是好太多了。他的拿鐵當然也已經改成穀物奶版本了，特拉普會為他拉花，像平常一樣。
「小凱。」
「小約哥哥我在。」
「有悶幾個雞蛋給你跟萊昂，你們倆要多吃點。」
「好。」
哈費爾茲是該多吃點，但他向來很容易餵，基米希爽快表示，餵哈費爾茲很有成就感，邊說邊摸摸他的頭。格納布理正在切棍子麵包，是要配燉菜的，明日早餐要吃的種類不一樣。今天沒有吃完的，也可以煎法式吐司。不忌口喝熱巧克力或奶茶，想要罪惡感多一點的愉悅，還可以放花式口味的貝禮詩奶酒，草莓奶油、紅絲絨、蘋果派、香料南瓜，海鹽焦糖套咖啡也讓人快樂。
進食的順序依照食物煮熟的順序，最後打開的就是燜透與烤熟的那些。哈費爾茲和佛蘭德在基米希的指示下，拿比較小的刀子分肉，諾伊豪斯幫著胡梅爾斯和特拉普整理包括南瓜在內的根莖類，格納布理聞到南瓜的香味十分雀躍，格雷茨卡為所有人換過新的餐盤，並且把殘餘物集中至一處。所有人都有意為他多留下一點他絕對能吃的東西，他都知道。
甜點是胡梅爾斯準備的，帶超多，都沒重複，包括他喜歡的巧克力蛋糕，還有諾伊豪斯和他出遊時吃過的鮮奶油水果蛋糕。他甚至成功央求特拉普，做了一個黑森林蛋糕，熊寶寶形狀，諾伊豪斯一看即知，歡呼起來。特拉普的手筆，自然什麼材料都下足了，可可比偏高特別濃郁的巧克力，大人口味的酒釀櫻桃。佛蘭德大為讚嘆，特拉普和胡梅爾斯組團出道，絕對勢不可擋。
他真的很喜歡這些人。
「吃多少算多少喔大家，吃不夠的也不要刻意省著。」
基米希認真告知。
「欸真的，就各種意義上來說，吃一頓不行的那就要吃兩頓。」
胡梅爾斯攬著佛蘭德自拍，根據暑假的湖邊模仿秀，他們擺出一樣的姿勢。
05
確定要出來玩之前，有次練琴，哈費爾茲抱著鯊鯊，故意在佛蘭德旁邊嘟嘟嘟嘟嘟個沒完，佛蘭德就拿了個鯊鯊包，試圖堵住他的嘴（ㄘ你的北鼻鯊啦！），一邊把他按到鋼琴前，他卻，叼著鯊鯊包，彈起了憤怒鳥。
還是慢板的。
佛蘭德只好兩手一攤任他去，自己也吃起了鯊鯊包。哈費爾茲一連彈完《鯉魚王之歌》與植物大戰殭屍主題曲之後，總算願意開始向他確認，到時候要借鋼琴還是電鋼琴，得出的結論是，電鋼琴拉線，這樣才可以做飄飄音效，也還能來個貝多芬嚇嚇大家，月黑風高或是你喜歡拿破崙嗎。
佛蘭德看了一會兒哈費爾茲彈拉赫曼尼諾夫的側臉，想想他也挺適合那種半遮面用尖刺或錐狀物當凶器的殺手角色，頗有點新版《沙丘》電影的風味，或者刺客教條的造型，有斗蓬的。據哈費爾茲本人告知，第四有片夠沒誠意，他找切爾西的隊友來家裡一起，不然玩不下去，角色們的衣服倒是確實好看。他真的帶了這樣的衣服過來營地，布置好鬼故事大會的場地之後，他套上袖子偏寬的斗蓬，戴了禦寒的露指手套。山上入夜會冷，特拉普特地為他準備了足夠的暖暖包。
「《天使與魔鬼》的總司庫制服也可以啊，你身高一百九十，而且有的是脖子。」
特拉普非常滿意，衣服是他和哈費爾茲趁著難得搭在一起的休假日去挑的。當天逛完街吃甜食的時候，他問哈費爾茲怎麼不是邀胡梅爾斯一起，哈費爾茲只淡淡地說，自己不想一直阿公被彈額頭。
「行啊前輩。不過演員本人老在脫衣服就是了。噗呵。」
說是這樣說，哈費爾茲當然知道特拉普指的是禁慾到色氣的一回事，而且跟現在一樣要穿全黑。
他頭髮長了，前髮在兜帽邊緣往下落一點，篝火映著他藍綠色的眼睛。
這氣氛適合神經病即興大法，身為沒有冰塊所以吞了保冷劑（居然沒事）的神經病，他開始琶音。到他滿意為止，他才會讓曲子好好出現。胡梅爾斯與格納布里眼睛睜得圓圓大大，嘴還開開。諾伊豪斯與佛蘭德立刻掏出手機錄影。基米希目不轉睛，問身旁的格雷茨卡「這是德布西對吧」；格雷茨卡也盯著哈費爾茲，回答「哇。嗯，對」。特拉普知道會這樣發展，所以他只是面帶微笑，跟著音樂輕輕搖擺身體。
所以說今晚月色真美啊，不是真的天上的月亮，此處也沒有登徒子。人家講鬼故事，哈費爾茲彈了《月河》，遭到胡梅爾斯抗議，就改成皇后的《不要阻止我》抗議回去。幾個人以討論剛剛晚餐內容的口吻，分別說起了自己知道的鬼故事、怪談、都市傳說，還推薦了各自的恐怖片單，總是有又怕又愛看的。哈費爾茲從頭到尾都有在聽，數度噴笑，差點彈錯。他看差不多了，在幾個小節之後唱了開頭一句「媽媽我剛剛殺了一個男的」，重點是他現在的打扮。佛蘭德瞬間意會過來接著唱，一路唱下去。其他人只會那句媽媽嗚嗚嗚嗚，就像大多數的老歌。佛蘭德真的知道這首超長歌詞全文，哈費爾茲朝他投以讚許的眼神。
「我已經搞不清楚了，你們是在說真的事情還是故事？誰殺人了？什麼嗚嗚嗚嗚？」胡梅爾斯被嚇得不輕，快要哭了，諾伊豪斯塞他一嘴小熊軟糖。
「我嗚嗚嗚嗚。」
「嚇！」
格雷茨卡倒吸一口氣，一看是繞到他背後摸了他一把，想嚇一下他的格納布理。
「啊是你啊。」
格納布理笑得軟呼呼，點點頭，招招手。
「我差點就打下去了。」
格雷茨卡給自己順氣。
「別這樣嘛。來，吃糖。」
格納布理遞過夾了烤好的棉花糖的餅乾，棉花糖是基米希和諾伊豪斯分批烤的，給了他一半交待要夾進餅乾，還要餵哈費爾茲。
「很燙喔，吃的時候要小心。」
沒有夾餅乾的都還在竹籤上，諾伊豪斯用盤子裝好，傳過來讓大家分著，然後也起身餵哈費爾茲。格納布理心想，對照維爾納嚇哈費爾茲那次，他本來想看格雷茨卡尖叫的，嘖。
06
格納布理抱著自己的南瓜燈，小小一個放在腿上。哈費爾茲只管繼續媽媽嗚嗚嗚嗚，胡梅爾斯掛在他身上，撒嬌念著他在國家隊徵召期間感冒的時候煮了熱奶茶給他喝，現在又把他嚇得不行，是不是恩將仇報，與此同時特拉普在為燕麥奶拿鐵拉花。哈費爾茲保持一樣的裝束，想想還是改彈《帝國進行曲》（星際大戰），胡梅爾斯心想自己是不是下次可以嘗試中東風，配件要金色的，穿薄紗喝奶茶。
哈費爾茲對他揚起充滿善意的微笑，一邊說，前輩別這樣嘛，我是很感謝的喔，而且我認得那個滋味，笑容漸漸帶有神秘感，手上一音一拍不差。
「那你還這樣嚇我。」
胡梅爾斯嗚嗚嗚嗚地假哭。
「我知道那個！那個很好喝！」
格納布理突然起身，雙手舉著南瓜燈。
「你有什麼不好喝的嗎……」
基米希語帶不解地抬頭，想弄清楚格納布理究竟要告訴他們什麼。
「小約我是說真的，而且那是限定版，不是天天有的。」
格納布理又坐回位置，認真說明，雖然聽起來只講了一半，基米希還是微笑著搓揉格納布理肉呼呼的臉頰。
「是說我什麼都知道而且什麼都會喔。」
胡梅爾斯對著格納布理的方向說，餵給哈費爾茲一大口黑森林蛋糕，幫他順一下瀏海，哈費爾茲笑得眼睛都彎了。
「前輩，該不會，你的香料奶茶做法......！」
換諾伊豪斯站起來對前輩說話，這種時候才沒人計較英語德語混著用，他意會過來自己去前輩家裡玩時喝的是什麼。胡梅爾斯右手食指抵在唇上微笑，示意諾伊豪斯不要說喔，不要現在就破梗喔。
「還有柑橘醬也很棒！我有帶來，明天早餐做柑橘醬三明治給大家吃。」
格納布理快活地搖頭晃腦，向目前住在倫敦的哈費爾茲比個拇指，對胡梅爾斯也眨眨眼。哈費爾茲改彈《床上的早餐》，用很日常的語氣對七個人解釋，格納布理說的千真萬確，在西倫敦上班的自己，也常去這家店，很棒的喔。他甚至直接向基米希推薦「小約哥哥你該試試，你會喜歡的」，還拋了個嬌豔至極的媚眼，基米希心想，這般搔首弄姿該不是跟格雷茨卡學的吧，但反正可愛，他喜歡，他願意試試。
「上次你說遇到你家球迷熟客的那家對吧，你還答應跟她拍照。」
佛蘭德皇后金曲連發唱到肚子餓，和諾伊豪斯討棉花糖吃，同時向哈費爾茲詢問，他想聽故事。
哈費爾茲拎著電鋼琴不遠處一盞很具復古感的油燈，走至佛蘭德身邊坐定，娓娓道來。分別是一位單獨前來的外國女士，嬌小優雅，還有一對長相很相像的母子。兒子是青少年球員，踢的位置是守門員。說到這裡，他朝特拉普比愛心，特拉普單手回應他手指愛心，又送了個飛吻，這哥是厭世，但一口一個愛你。母親自小支持切爾西，帶著孩子一起進球場；自個兒來喝茶吃點心的女士，從還在自己的家鄉生活時，就喜歡切爾西，好或不好他們都與球隊一起。和他道別時，說的都一樣是「我們在斯坦福橋見」。佛蘭德眼睛亮晶晶的，直說太可愛了。他最喜歡球迷與支持的球隊與球員這樣健康的關係，還有說起這些溫暖的故事時，這些溫柔男孩們快樂的模樣。
這讓他想到，哈費爾茲曾在萬聖節扮過哈利．波特，現在出落得水靈靈，考不考慮西追．迪哥里呢？
「記得選周末，有花。」
藉著討東西吃換位置坐的機會，哈費爾茲挨近另一側的格雷茨卡，小小聲地說。來倫敦的時候，他補充。格雷茨卡看向他，挑起一邊眉，沒有接話。
「不爆雷，等你帶嫂嫂一起來玩。」
哈費爾茲放下油燈，綻放柔軟的笑容，輕輕捏捏格雷茨卡的肩膀，格雷茨卡也笑得好柔軟。
一直看著他們的基米希也笑了。
「小凱，吃餅乾。」
「謝謝。」
格納布理在哈費爾茲面前蹲下，遞餅乾到他嘴邊，他毫不猶豫張嘴，馬上認出來，是基米希做的，抹了他們正談到的肯辛頓的柑橘醬。於是他要格納布理等他一下，他要拿個東西。
是同一個地方買到的蜂蜜，熊寶寶蜂蜜，可遇不可求。
「提摩、安東尼奧和我，還有幾位隊友，也抹柑橘醬吃的，這是回禮。」
「你居然買得到！」
「我住倫敦呢現在，來一點嗎？」
「我要我要，謝謝小凱。」
哈費爾茲倒出一小碟蜂蜜給格納布理，轉緊瓶蓋後，吮了一下自己的左手食指。
07
「啊～不想～上班～每天這樣～多好～誰還上班～」
特拉普亂唱一通，一臉厭世。
「我也～不想～上班～」
胡梅爾斯盡可能拖長音，結果大破音。
話題來到沙蟲。八個人圍著篝火討論，沙蟲是不是會換牙，不然晶刃匕怎麼來的。刀子很帥，原住民很帥，提摩西．夏勒梅好帥，奧斯卡．伊薩克也好帥，亞崔迪家的正式禮服好美，好想穿。特拉普問哈費爾茲，香料咖啡應該是泡得出來，他喝了會怎麼樣，哈費爾茲說可能要先從眼睛變成香料色開始算，特拉普徹底被逗樂。
只有胡梅爾斯滿腦子擔心自己會不會跑不夠快被沙蟲吃掉呢？
「好想撿到沙蟲的牙齒噢，做成匕首。」
「好想看牠換牙噢。」
「好想騎沙蟲噢。」
哈費爾茲和諾伊豪斯你一言我一語，聲調有如詠唱。
「我也想。」
特拉普和格納布理附議。
「好帥喔。」
格雷茨卡如同保羅．亞崔迪剛進沙漠初見弗瑞曼人遛沙蟲，眼神充滿嚮往。
「嗚哇超炫炮。」
處在極為放鬆狀態的基米希蹦蹦跳跳。
「前輩你先跑，十分鐘夠嗎？我們在後面追。」
佛蘭德不愧是康樂股長，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這哪是遛沙蟲，是遛我吧！」
胡梅爾斯臉都綠了。
「運動是為了吃更多喔，前輩這是你自己說的。」
諾伊豪斯啜了一口香料奶茶，轉動馬克杯悠悠地說。
又一個恩將仇報的，胡梅爾斯內心嗚嗚嗚嗚。這個營地充滿了嗚嗚嗚嗚，也是一種怪聲明星隊。
睡衣和零食派對要一起，哈費爾茲把所有的鯊鯊往帳篷裡堆，特拉普帶來的暖暖包全都給了他。他怕冷，佛蘭德不太放心，問他要不要跟自己換，來車上睡，哈費爾茲說，大概自己也會鬧到很晚怕吵，他的睡袋是強力禦寒款，而且前輩挑的帳篷也很棒，他會小心不要著涼，而且睡覺被鯊鯊吸住超熱。佛蘭德聽了笑出聲，向哈費爾茲借了一隻來抱抱（他還沒買到）。
品客一直變相漲價，但真的不錯吃，諾伊豪斯買了很多個不同口味，全部拆封倒在最大的盤子裡，香料奶茶和熱巧克力都在安全的距離下讓篝火溫著，瑞典火炬保持著兩個一組的點燃進度，胡梅爾斯和特拉普連同佛蘭德趁著空檔綁了好幾個。佛蘭德繼續唱歌，躺在特拉普訂做回來的躺椅，他是清唱的。
格雷茨卡爬上露營車的上鋪，旋即被基米希喊下來換衣服再上去，乖乖照做再朝外完全打開車窗，就看到這幅景象，他乾脆不出來，在明信片大小的素描本畫下眼前可愛的人們。基米希在他身旁，盤腿寫著今天的日記。
還沒到睡前故事的時間，格納布理已經吃到度辜，被哈費爾茲拎著去刷牙，回來躺上帳篷裡鋪得好好的床，鑽進睡袋就睡了，在最靠裡側的位置。基米希笑著說，他果然吃好睡好，是好福氣的人。
格雷茨卡心想，雖然自己很多東西不能吃，但，看看基米希，自己未嘗不是好福氣的人。
「所以你們才交換號碼的嗎？」
胡梅爾斯確認格納布理一切沒問題，從愛馬仕等級帳篷中出來。
「前輩你知道，倫敦嘛。」
哈費爾茲攤手聳肩挑眉微笑一氣呵成，還歪一下頭，一躺準備看星星。胡梅爾斯心裡一驚，哈費爾茲是不是變好看了，他好看，但本來有這麼好看嗎？說起來諾伊豪斯也是，越發俊俏。
「前輩年輕時也很好看呀。」
這小子怎麼知道的？
「孜然味，還很帥。」
慢著我是沙威瑪嗎？胡梅爾斯看著朝自己點頭如搗蒜的諾伊豪斯和哈費爾茲，回了句好喔，心想要是格納布理還醒著八成會說越聊越餓想吃沙威瑪。
不同種類的零食在室外還醒著的人之間傳來傳去，佛蘭德唱了一首《我愛你三千》，特拉普也聽過，跟著哼，還為佛蘭德合音，末了轉頭向仍然敞開車窗的露營車中也還醒著的基米希與格雷茨卡說「萊昂，求婚時可以考慮唱這首」。基米希沒有反駁，不是因為特拉普身為前輩，他只是不想現在就暴露出某種程度的期待。他喜歡自己的人生走在自己的掌控中，他當然也真的愛他。
而且他會為他念辛波絲卡，就像兩顆水滴。
特拉普什麼都看在眼裡，和胡梅爾斯對視一眼，胡梅爾斯笑一笑點點頭，他們曉得彼此分別不怎麼想聽新詩或怪談入睡，不過他們也不會阻止。
「怎麼了……」
哈費爾茲朦朧半睜眼，他睡在格納布理和胡梅爾斯中間，含糊地朝聲音的來處問。
「我嗚嗚嗚嗚。」
「前輩夢到鬼了嗎？」
是胡梅爾斯。
「不是，我夢到沙蟲，被吃掉了嗚嗚嗚嗚。」
聽起來醒了。完全知道大家還在睡，音量放得很小，咬字卻非常清晰。
「前輩夢到自己把沙蟲吃掉了？」
哈費爾茲抬手順順前輩的頭髮，盡力不讓自己馬上又睡過去。胡梅爾斯說，不是，然後他就聽不懂其他的了。所以他撈過前輩拍拍摸摸，低聲地哄，沒事了喔，沒事了，這裡不是沙漠，不是沙丘星球，沒有真的沙蟲，前輩不要怕，一遍一遍地說。諾伊豪斯不確定什麼時候醒的，擠過來瞥了一眼，果斷地將一隻焦糖色的泰迪熊塞進胡梅爾斯懷裡，胡梅爾斯漸漸安靜下來，過一會兒，只剩很不明顯的嗚嗚嗚嗚，又睡過去。
「小凱救我嗚嗚嗚嗚。」
哈費爾茲這次是被驚醒的，一看是胡梅爾斯重新睡著後，整個壓在諾伊豪斯身上。諾伊豪斯動彈不得，胡梅爾斯渾然不知。
是糊梅爾斯啊，還連同泰迪熊一起磨蹭。
哈費爾茲坐起身，看看另一側的格納布理，一點事都沒有，睡得超香，也不太翻身。哈費爾茲認真思考，是要一手把諾伊豪斯更往胡梅爾斯的方向按，或者把他撈出來，他並沒有猶豫太久，選了後者，以免真的有人被壓死。
08
「好餓嗚嗚嗚嗚。」
天才濛濛亮就有人醒來。格納布理第一個，肚子餓了。往旁邊看，哈費爾茲和諾伊豪斯一邊一個挨著胡梅爾斯，睡得很香。他隱約有半夜聽見嗚嗚嗚嗚的印象，還不只一道聲音。
「好冷嗚嗚嗚嗚。」
沒多久，接著是諾伊豪斯，喊冷搓手鑽出帳篷，臉頰紅紅吐著白煙。既然醒了他打算補一點柴火、燒水。他往格納布理身邊挨過去，兩人伸手烤火等水滾。
「嗯？人呢？」
哈費爾茲頭髮睡得超亂，往兩旁一看只有仍然抱著泰迪熊熟睡的胡梅爾斯與剛醒的自己。他輕手輕腳拉開帳篷拉鍊，探出頭，尋到另兩人，他小小聲問，你們是不是餓了。
「咿好冷。我也餓了嗚嗚嗚嗚。」
他縮縮脖子，抽出新的暖暖包，拆開搓揉。在挨過去之前，先從食材庫取出瑪黑兄弟皇家結婚曲紅茶和奶油酥餅。這是帶有焦糖和巧克力香味的紅茶，他最喜歡配著充滿奶油的點心。
輪流洗漱準備完畢，擠回帳篷喝茶吃餅乾，他們輕聲細語交談，又暖又香。
「我的呢嗚嗚嗚嗚。」
胡梅爾斯慢慢睜開眼，大概是被香醒的，一開口就是也要吃。
「前輩，這是奶油酥餅。」
哈費爾茲從善如流遞過點心。諾伊豪斯還端著要給胡梅爾斯的那杯茶，格納布理笑咪咪的。
「唉唷你們好乖。」
胡梅爾斯坐起來，從啜著紅茶開始，舒心地叼過哈費爾茲手上的奶油酥餅。
「不然會被彈額頭的。」
諾伊豪斯輕快接話，卻立刻被胡梅爾斯彈了額頭。他嗚嗚嗚嗚糊在哈費爾茲身上，哈費爾茲心想，這不是跟普利希奇一樣嗎，但他就讓他糊，反正可愛。
「要不要先來一點柑橘醬三明治，昨晚說的那個。」
格納布理一邊喝紅茶一邊提議。
「讓車上的人再睡一下吧，又下廚又開車的，他們太累了。」
胡梅爾斯摸出眼鏡戴上，一邊撥頭髮一邊同意。
「那我煮奶茶，昨晚說了還喝了的那個。」
哈費爾茲揚了揚手中已經喝空的馬克杯。他本來在考慮，如果胡梅爾斯不肯起來，要怎樣嚇嚇他。比如烤熟的培根，前輩會不會問，是自己烤熟了嗎，聞起來還真不錯，那他就要接，好香喔削個幾片吧滋滋作響的，還要用氣聲。豈料前輩這麼配合。
「義式臘腸跟火腿應該還有，跟乳酪一起，吃鹹的也可以，墊個胃吧。」
嗯胡梅爾斯果然餓了。
「馬茨你到底夢到什麼了？」
一夜好眠的格納布理拿出麵包，一邊抹柑橘醬一邊問，胡梅爾斯要了兩片麵包來抹能多益，諾伊豪斯說這個他都直接挖來吃，哈費爾茲說他也是。
「我夢到被沙蟲吃掉了。」
在胡梅爾斯開始嗚嗚嗚嗚之前，諾伊豪斯眼明手快塞了一茶匙能多益到他嘴裡。
「那我們有騎在沙蟲上面嗎？」
哈費爾茲顧著香料奶茶，慢慢攪拌。他當然知道胡梅爾斯擁有不會失敗的人脈進而熟稔於在他們之間深受歡迎的這品肯辛頓奶茶，國際賽期間得了流感但留在大隊，胡梅爾斯就是拿這個哄他勸他乖乖休息不要擔心的。曾經在倫敦生活過一陣子的格納布理也了然於心，他和他聊過，一個很靠譜的哥，是在伊斯靈頓的街頭邀了他一起唱《火山》認識的，推薦了很多很道地的印度菜給他。他那時候不吃素，那個哥果真也不是吃素的，只是炸餃子剛好包蔬菜餡，沾醬有優格。格納布理說起這些的快活神情，讓哈費爾茲看了心花怒放。任誰身邊都要有這種蓬鬆可親的同伴，下了班會軟呼呼地問你，我們一起吃晚餐好嗎，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呀，你會同樣軟呼呼地回答，比如說栗子烤雞好不好呢。
昨天晚餐也有的那種。
「原來是吃太多翻不了身的朋友啊，所以轉身也一世紀。」
格納布理馬上被彈了額頭。
胡梅爾斯的睡衣是緞面的，香料色，褲子還滿合身。格納布理則穿了非常符合形象的純棉無尾熊印花睡衣，諾伊豪斯的也是純棉，草綠色格紋，米色滾邊，哈費爾茲一身緞面全黑。換上時還被特拉普吹了口哨，說他穿全黑果然好，多穿穿啊。怕冷的緣故，乖乖掛上同色的羊毛披肩，一手捏著暖暖包，小口地呼氣，一手攪著奶茶。格納布理看了他一會兒，說他這樣好香，他給他一個充滿安全感的靜謐的微笑。
「說到睡衣……難怪會夢到被沙蟲吃掉，穿這樣，沙蟲不吃你吃誰。」
諾伊豪斯開吃柑橘醬三明治，噢這個真是好，柏靈頓太有一套，他也要去玩，讓小凱帶路。
「是因為我很香好ㄇ。」
又一個被彈額頭的。
「前輩你真的被吃掉好了嗚嗚嗚嗚。」
諾伊豪斯還是記得食物要吞下去才開口說話。他決定吃完早餐馬上就要將八人群組的背景換成《沙丘》主題，沙蟲追著保羅．亞崔迪的那張。
格納布理盤算著無尾熊餅乾，拿起包裝仔細看，說，吃這個可以救無尾熊呢。他和諾伊豪斯談到各自認養的無尾熊，過得不錯啊，現在很強壯了，還有已經結婚的，邊說邊分給諾伊豪斯一些餅乾。哈費爾茲說來倫敦可以住他家，他又領了一隻狗回來。
格雷茨卡第一個從車上下來，紫紅色天鵝絨的睡衣還挺浮誇，打過招呼去洗漱了。哈費爾茲估算時間，做了燕麥奶拿鐵，雖然他不像特拉普還能拉花，可他想讓他喝熱的、剛做好的。格雷茨卡回來後在哈費爾茲右手邊坐下，哈費爾茲遞給他熱飲，他笑著說謝謝，依偎在他身上，他伸手攬住他，捲髮的兩顆腦袋靠在一起。哈費爾茲輕聲說，柑橘三明治裡放一點蜂蜜也很合適，因為格雷茨卡喝的是咖啡。
格雷茨卡用指尖些許繞著哈費爾茲髮梢的方式，摸摸他的頭，代表回答。
真正的早餐在露營車住戶都起床後才開始，鬆餅和水果一起，煎蛋捲裡都是菇類和菠菜（他們跳過了乳酪），以及第二輪的柑橘醬三明治。佛蘭德整理露營車內的空間，隨著動作揚起的深藍色睡袍十分優雅，睡衣是偏冷的淺灰色，穿什麼都像精品。起得比較早的都來幫忙做事，一同餵食。諾伊豪斯和哈費爾茲把胡梅爾斯做的惡夢告訴了露營車上的四個人，特拉普甩著和米灰色睡衣成套睡袍的綁帶，他依然高級，但一反厭世臉，笑得海狗拍手，還問格雷茨卡要不要續杯，他試試沙蟲拉花。基米希毫不畏寒，穿著白上衣和稍長的球褲，踩一雙拜仁慕尼黑官方商品的絨毛拖鞋，努力保持煎蛋捲完整，憋笑失敗雙肩抖動，問胡梅爾斯有幾隻沙蟲，是不是我們在遛沙蟲，我們都在嗎，胡梅爾斯只能嗚嗚嗚嗚。
佛蘭德在清洗完所有碰過油的廚具，抱回來後，提議入冬要不要來個杯子蛋糕大會，請盡情使喚他，基米希說，杯子蛋糕是好主意，蛋糕底都一樣，可以自己想裝飾，只有整理比較費事，要請大家幫忙。佛蘭德分門別類放好東西，說這個的話他完全沒問題，住處通常也有洗碗機。採買方面，看基米希想要誰陪同，或者群組聯絡、開清單。基米希說，那就沒有什麼問題，我們來玩吧，即刻指定哈費爾茲和諾伊豪斯在廚房協助自己，接著詢問特拉普，前輩這樣可以嗎。特拉普笑得迷倒眾生，他說，當然好，我們來看看要做哪些口味的蛋糕。諾伊豪斯耶咿一聲抱住基米希，直說好喜歡前輩們呀。格雷茨卡問自己要做什麼，特拉普搭著哈費爾茲的肩回答，把馬茨和塞格擋在門外，在一切就緒前，千萬不可以進來廚房偷吃東西。失敗的話，我們就真的只剩清蛋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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